我的剖腹产手术需要拆线。
月子里起居饮食都有很多禁忌,越想它就觉得越漫长,还好有一些时间节点让人盼望,我觉得第一件让我盼望的就是伤口早点拆线。
皮肉上缝着线,感到伤口处被什么异物钳住了,很紧绷,很不自然。总想早点拆了线好让整个肚子浑然一体起来。
手术后第七天是拆线的日子,按照医生嘱咐,我可以选择回手术的医院拆线,也可以选择就近的医院。
我住院生产手术的医院在市区,有二十多公里距离,大医院里手续繁杂,人多拥挤,我不愿耗那个时间,于是老公带我去就近的医院,车程5分钟不到。
虽然心里知道乡镇级别的医院设备会落后一点,但等到被护士引进了一间简陋的换药室,还是吓了一跳。
一张木板床,其实就是四个脚的木头台子,台子上铺着白色褥子,一个小枕头四方方的象个纸盒子用塑料袋套着。木板床右边墙角有个柜子,左边有个洗手盆,房间顶上一个浅绿色吊扇正呼哧呼哧转着……我有点想逃的冲动,觉得来错地方了,应该一开始就去手术的医院。
正在迟疑间,护士从门外进来了,她托着个白色的搪瓷药盒,看上去很朴实,给人很真诚的感觉。我打消了逃走的念头。她把搪瓷药盒摆在床边,药盒里面镊子,剪刀,纱布,消毒水……一应俱全,排得整整齐齐。
护士让我躺到床上,就是那个木头台子,台子有点高,我的伤口紧绷,我在台子的侧面站好,使劲抬高屁股坐上床沿,然后用手肘支撑,依照护士的指令,侧身慢慢躺下,再把身体摆正。
我平躺在床上,头轻轻沾着枕头,试过之后,发现四方方的枕头不是纸盒子做的,更象木头那般硬硬邦邦,我放心把头结结实实的在上面枕好。
头顶的吊扇一直转动,扇得我头晕,我对护士说:“能把吊扇关掉吗?把空调也关了行吗?”躺下后才发现床对面的墙上挂着空调,这么说这个换药室虽然简陋,该有的设备还是都有的。
护士问:“你觉得冷吗?”
我说:“可能在房间呆久了,不习惯这么大风。”
护士很快把空调和吊扇都关了。
我袒露肚子上的伤口,护士就近我,撕开我伤口上贴着的胶布。
护士惊讶地叫道:“你的伤口这么大!”
我心里一凉,“她该不会一次都没处理过剖腹产的伤口吧!”
我说:“孩子有点大,8斤。”
护士说:“要不拆线分两次拆。”
我说:“你看情况决定吧,分两次也可以,我们离得近,可以再来。”
护士说:“要不叫你老公来看一下吧,伤口这么大捏!”
护士到门口喊我老公,他进来了。
护士对他说:“伤口这么大,要不分两次拆吧,先拆一三五,或是先拆二四。”
我没听懂,135是什么?24又是什么?难道是缝线的医生给拆线的医生预先留下了密码,现在她正在读取密码?
我疑惑地看看护士,护士的表情看不出究竟,我又看看老公,他正一手抱着肚子,一手手背在他下巴上蹭啊蹭,眼睛很究竟地端详着我的肚子。
护士说:“那就先拆一三五吧。”
老公说:“能把边上的两针留下吗?我怕伤口太大了,往两边裂开就麻烦了。”
护士说:“那就先拆二四了。”
于是护士准备开始动手拆线。
我连忙问:“会很痛吗?那是先拆几针呢?”
护士说:“应该不会痛,总共五针,分两次,先拆二四两针。”
我惊讶了,从肚子里抱出整个孩子,这么大的伤口才缝了五针,我还以为我的肚子上一定象爬着一只蜈蚣,至少得有二三十针。
护士动作利索,先拆了两针。一点都不感觉疼。
她说:“伤口愈合得很不错,应该不会裂开,要不今天再拆两针,留中间一针,中间的这一针最重要。”
于是她又拆了两针。
这时,她转头问旁边呆呆站着的老公:“这中间最后的一针留不留呢?刚才拆的有两针的针口已经有点发红了,如果线留久了,针口发红发炎了也麻烦。”
老公再次很究竟地端详着我的肚子,然后他对护士说:“还是拆吧!”
护士果断地拆了中间最后那一针。我的肚子浑然一体了。
护士给伤口上了药,叮嘱说:“这两天翻身,坐起都要特别注意了,一定不能提重物。过两天,如果伤口没有异常就不用来了,伤口有发红、流水的情况就再来换一次药。”
我们告别了护士。想到我那诺大诺长的伤口突然没了依靠,我绑上收腹带,小心翼翼地回家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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